隐愫
Chapter 1.
时间不急不缓地步入奈良鹿丸人生中的第十六个夏天，距安葬那位嗜烟的上忍已过了月余。
提起他的名字仍会令人沉默，不过木叶确实又回到了应有的轨道上。对于忍者们来说，这更像生命之河激起的浪花。虽然会沾湿衣裳，但终究会慢慢蒸发消散，留下一阵令肌肤泛凉的寒意。
“忍者们大多无法善终。”实力不俗如阿斯玛，也逃不过这宿命，不论出于何种原因——崇高的或渺小的。
奈良鹿丸如往常一般单手插兜懒洋洋地走着，吊起一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看云。被落日余晖穿透的云絮在玫瑰色的天幕中沸腾燃烧，呈现火一般的嫣红。盯着那云彩看久了，鹿丸恍惚觉得这纯正的红色令他有点熟悉。然而智商超过两百的大脑却想不起什么关联事物。
穿过熟悉的街道，鹿丸来到一间不起眼的民宅前站定，拎了拎右手提着的袋子。如果硬要说鹿丸的生活发生了什么改变的话，大概就是这与忍者服格格不入的晚餐食材吧？
当把钥匙插入锁孔扭转的那一刻，鹿丸才忽然意识到，照料红老师这件事情，也是生活的变化之一。
门锁响起轻微的“咔嗒”声，鹿丸推开门走进去，将食材顺手放在门边的鞋柜上，一边换鞋一边提高了音量：“红老师，我进来了。”
门厅里并没有人，红老师应该在阳台晒太阳。鹿丸换好鞋后便提起食材径直走去了厨房。
没人要求鹿丸这么做，哪怕是阿斯玛他本人。
按照鹿丸怕麻烦的天性和怕女人的本能，每天看望红老师并做晚饭这件事情本来从未闪现在他的脑海。
那天他站在红老师面前，用了他这十七年来最冷静的语气陈述阿斯玛已死的事实。然后屏气凝神地盯着红老师好一会儿，准备承受她接下来的爆发。其时十七岁的他已经比红老师高出小半个头，可以清晰看到她的发旋弧出一个柔软的弧度，以及蓬松卷翘红发下微露的洁白脖颈。
“……是这样啊。”红老师安静地听完后缓慢地眨了眨眼，低头抚摸着自己微隆的腹部，自言自语般地又重复了一遍：“……是这样啊。”
她停下抚摸的动作，转身用指腹轻轻摩挲窗台那盆凋零的花。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在她身上，将她笼罩在一片金色的朦胧虚幻中，似乎下一秒她就要随风而去。
鹿丸怔怔看着红老师的背影，心头蓦地涌上不详的预感。
“那天他送我这盆花时，正在戒烟。”正当他几乎出于本能般地跨出右脚时，背对着他的红老师却突然开口说道。
鹿丸维持着刚才的姿势，愣愣地望着她。
“他很不好意思地挠后脑勺，冲我嘿嘿傻笑。我说，你真傻，哪有送人罂粟花的？”
她轻笑了一声，鹿丸能想象得到她此刻微笑着苹果肌上扬的样子。
“但我当时还是很开心，所以接过了花，没有告诉他罂粟花的话语。反正他一直都是这样糙惯了。”
她转过身来，成为窗外与窗内那道光影的分割线，由于逆光她的脸庞显得模糊不清，看上去介于一个自嘲和希冀的神情。
“现在想来，要是当初就告诉他，罂粟花的花语是‘死亡的恋情’，或许他就会回来了吧？”
说完，她盯着地板缓缓地微笑。在寂静而漆黑的屋内，鹿丸却似乎听到了乌鸦粗粝的尖叫。
他怔怔看着红老师，哑然。
就在那刻，奈良鹿丸下定了决心，一定要好好照料红老师，直到孩子出世为止。
-Chepter 1 Fin.-
